2009年12月16日 星期三

叫醒他

那是一個飄著雪的早晨——那一年的初雪。我在低溫中覺醒,被窩裡也找不到溫暖。我睜開眼睛看見窗外飄著白色的雪花,緩緩落下如仙子風中起舞。嘩!

轉身望一下不明所由依然熟睡的他。我在叫醒他和讓他繼續睡的決定之間徘徊片刻。
“可是,初雪不是每天可以看見;最多也是一年一次。明年今日,你或許不在我枕邊。”
這樣的想法,促使我伸手推了他一下。他沒有睜開眼睛、沒有動手撥開我的手、沒有轉身、沒有抬頭……
我用點力氣再搖了搖他,輕輕的“喂……”這樣叫他。“恩……”的一段鼻音是他唯一的回應。身体四肢依然毫無動靜。
於是我整個人挨了過去,推擠著往他懷里鑽。“恩……”他用鼻音抗議著。
鑽不進他的懷抱,我只好用已經伸出的雙手給他搔痒。他開始用手擋住我的手,接著動作越來越大;後來被搔得哈哈一聲笑了。

笑醒的他睜開眼睛假意怒瞪著我:“幹嘛?”。
“我只是想叫醒你…”我這樣微笑著回答他,“…陪我看初雪。”說著往他懷里鑽,讓他從後面抱著我看雪花。
他沒有回答我。“你醒了嗎?”我又輕輕的問。
“恩……”他在我耳邊答應我一聲。
“醒了就好。看,初雪也……”
“妳這下半輩子都要叫我起床嗎?”他說。
“那會很累也……”我這樣說了以後,他就再沒有說話。

“好冷啊…”我試探著他是否重返夢鄉,“…這麼冷你怎麼還睡的著?”
他抱得我緊一點,卻沒有再說話。
“初雪,你在看嗎?”我開始擔心他生氣了。
“我看了,妳往後每一年都得叫我起床看。”
“你那麼肯定你往後都睡在我身邊嗎?”
“除非妳希望枕邊不是我。”

我們彼此再沒有說些甚麼。只是相畏著看那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。
記得一年後的初雪,我披著婚紗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他說:“醒來了嗎?窗外飄起初雪哦……”
“恩……老婆妳怎麼這麼早就醒來啦?迫不及待要嫁給我嗎?”睡眼惺松的老公微笑著對我說。
“是啊。怕你跑了。”我這麼樣的說。
“不跑了。跑了以後誰叫我起床呢?”電話那端我看見他的眼睛在笑。

我的老公,那個永遠讓我從心底笑出來的男人,他就是這樣讓我嫁給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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